大廠湧入NFT:在風口上,但害怕被風吹起來 - 冷萃財經

大廠湧入NFT:在風口上,但害怕被風吹起來

記者 | 司林威

「NFT」已經火得發燙。

新加坡的海灣呈現出一種迷人的蔚藍色,但雷鳴(化名)只顧著面前的顯示器。作為公司的首席設計師,一個月前他從北京被喊至新加坡,負責一個重磅項目——為公司設計一套NFT。

儘管雷鳴設計經驗極為豐富,但還是第一次接到NFT相關的需求。作為設計崗,此時的雷鳴其實還不太明白「NFT」到底是什麼,只知道最早是跟區塊鏈相關。但加班加點趕工一個月後,他只剩一句感嘆:「這東西實在太火了。」

但負責風控業務的曉磊(化名)則是另一番感受,和業務線行事風格不同,他需要更多考慮NFT會為公司埋下怎樣的隱患。

曉磊表示,在感受到NFT火爆的同時,他的心底感受更多的是擔憂。在監管政策還不明確的當下,他只能一遍遍在開會時提醒業務線的同事,謹慎行事,並提前做好風控措施。

據界面新聞不完全統計,螞蟻集團、騰訊、京東、百度、網易、B站這幾家頭部互聯網大廠已經全部進入了NFT領域。在跌宕起伏的2021年里,NFT悄然成為巨頭扎堆的新賽道。

但這到底是一條有商業閉環的新風口,亦或是曇花一現的虛無泡沫,目前無人知曉。

NFT元年:機構跟風,名人站台

和所有新事物一樣,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NFT是一個「不知所謂」的東西。

嚴格意義上來說,NFT是區塊鏈技術的衍生應用之一。大約在2017年,它誕生於世界上最大的區塊鏈生態以太坊。

當時,以太坊網路在升級時,有人提出了一個新提案「ERC-721」,這個協議可以讓每一個區塊鏈網路中的代幣都具有獨特的區塊鏈哈希值,從而使得每一枚代幣都具有唯一性,於是,「Non-Fungible Tokens」出現了,它的中文譯名有很多,「非同質化代幣」「、不可互替通證」等等。

在中文語境內,可以理解為數字內容提供唯一性和所有權憑證的工具。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總結NFT,那就是「NFT用計算機語言實現了數字內容的稀缺性」。

2021年,NFT在全球出圈,成為區塊鏈技術最出圈的應用之一。而這一點,超出了很多人的想像。不光是圈外人,連全球最大的區塊鏈生態以太坊的創始人Vtalik都承認自己忽視了NFT的成長。

2021年3月11日,有人認為這一天應被載入藝術史。當日佳士得以6934萬美元的價格拍賣了加密藝術家Beeple的畫作,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藝術家因此一躍就成為在世藝術家畫作拍賣榜的前三名,而這幅畫的最特殊之處就在於,它是一枚NFT。

這成了NFT在全球第一個出圈時刻。此後,媒體界的《時代》雜誌發行了新聞類的NFT,文娛巨頭迪士尼發布了蜘蛛俠IP的NFT,連時尚巨頭路易·威登也在慶祝成立百年時將NFT作為彩蛋之一放入了紀念活動。

NFT開始火遍全球,並佔領人們社交媒體的頭像。掀起第二波熱潮的是頭像類NFT,人們發現社交媒體的頭像是一個天然展示的櫥窗,且具有最直接的社交效果,於是以「Cryptopunks(加密朋克)」和「BYAC(喪猴)」為代表的頭像NFT在全球又刷了一波眼球,前者是10000張像素風格的奇怪頭像,後者則是一堆看起來醜醜的猴子。

此時,全球各大名人與KOL也開始加入這個大潮,從美國傳奇說唱歌手姆爺(Eminem)到NBA巨星斯蒂芬·庫里,各路明星花費數十萬美元不等,把自己的頭像改成了NFT圖片。

等風吹到華語樂壇,周杰倫、林俊傑、潘瑋柏也都成了「NFT」的持有者。

直到今天,如果你仔細留意,會發現不少潮男潮女的微信頭像也變成了一隻醜醜的猴子,NFT逐漸從一種技術擴展成了道金斯口中的「迷因」,一種能自我複製與轉播的文化因子。

炙熱的大廠:扎堆進入,幾秒售罄

國內的大廠自然不會錯過這一波風潮,2021年第一個吃螃蟹的是螞蟻集團。

螞蟻集團在區塊鏈領域深耕多年,在旗下區塊鏈網路螞蟻鏈的支持下。6月23日,支付寶發行了一批「NFT」版付款碼皮膚,每款NFT限量8000份,售價為10支付寶積分+9.9元,每日分兩批搶購。活動一發出,發售的NFT就被一搶而空。

而隨著活動熱度的攀升,閑魚等二手平台上出現了天價買賣NFT的現象,連黃牛都開始進入,並直接在閑魚發帖:「高價回收支付寶NFT 敦煌美術研究所NFT編號0001或者6666的,十萬一張,其他編號500一張。」

而網傳截圖顯示,閑魚同款NFT最高標價已到150萬元。第二天,閑魚官方迅速下架了所有NFT商品,螞蟻集團也發出官方通告強調不會給予任何炒作空間。

但NFT所產生的巨大能量,著實出乎了所有人意料。螞蟻集團試水,騰訊迅速跟上。

和螞蟻集團較為整齊劃一的風格不一,騰訊的布局還是遵循著阿米巴策略,鼓勵內部團隊進行創新。8月附近,來自騰訊內部的兩隻團隊都放出即將推出NFT的消息。

7月30日,QQ音樂稱將推出NFT加密藝術品服務「TME數字藏品」,向用戶發行虛擬的收藏品,開啟內測,後續該項平台技術或將在TME內各家產品中同步上線。

8月2日,號稱國內首個NFT交易平台的「幻核」正式上線APP,該產品正出自騰訊PCG事業群。

從當下來看,幻核的布局更快,其推出的首個NFT收藏品基於知名視頻訪談節目《十三邀》,名為「限量版十三邀黑膠唱片NFT」,總數量為300枚,售價18元人民幣,開售時也是瞬間售罄。

QQ音樂緊隨其後,8月9日,QQ音樂上線了首隻音樂數字藏品——胡彥斌二十周年黑膠NFT《和尚》。該專輯限量發售2001張,發售前預約人數超過了4萬。

顯然,不僅僅是用戶和藏家,包括開發者和創作者在內,很多人都低估了NFT的魅力。

三個月後,來自PCG的年輕團隊幻核操刀了騰訊23周年司慶僅為內部員工發放的NFT藏品,國人最為熟悉的企鵝形象加入了NFT大潮,72000名騰訊員工里,絕大多數人收穫了人生第一枚NFT。

隨著兩大巨頭的入場,互聯網大廠都紛紛發力。

在螞蟻集團的鼎力支持下,天貓、淘寶的數字藏品活動接連不斷。到了12月,京東APP上終於出現了數字藏品,12月17日,界面新聞獲悉,京東旗下NFT發行平台「靈稀」已上線京東APP中的小程序,首批以京東吉祥物「Joy」為設計原型的NFT開售就迅速售罄。

另一邊,在12月6日被爆出正在測試區塊鏈場景的B站在一個月後就推出了一批頭像類NFT,據悉,該系列頭像並不售賣,用戶需要報名,條件是B站用戶等級達到6級,且2021全年每日使用嗶哩嗶哩的用戶,總量2233個。

而動作稍慢一步的網易除了早先旗下遊戲《永劫無間》發行了NFT外,旗下網易星球也在2021年下半年開始招聘NFT平台搭建的相關人才。當前最新版本的網易星球APP內頁中也已經出現了數字藏品的介紹。

一位網易星球的內部人士告訴界面新聞,網易星球數字藏品平台是其元宇宙業務的基礎場景之一,為IP方提供數字藏品的合約鑄造、產品營銷、用戶管理等整套的品牌解決方案。也為藏家提供了數字藏品的二次創作、兌換、購買、贈送,及收藏分享等服務。而即將上線的數字藏品包含:隨機盲盒、趣味視頻、3D模型等類型,內容本身都是精選。

國內大廠的跑步入場,為NFT的火熱又增添了一分新意。

大廠的擔憂:悄然改名,掐死二級交易

但大廠火熱試水NFT的背後,卻藏著幾分如履薄冰的小心。

一位QQ音樂的內部人士告訴界面新聞,關於NFT業務,團隊內部也有過幾番猶豫,並不太敢過多嘗試。

大廠在發布NFT之後,首先做的是就是更名。10月23日,界面新聞獲悉,支付寶小程序「螞蟻粉絲粒」及騰訊旗下NFT發行平台「幻核」內頁中,「NFT」字樣全部消失,改為「數字藏品」。

同時,平台內部對於NFT字樣進行刪減後,關於數字藏品的定義和介紹也全部進行了更新,特彆強調與虛擬貨幣的不同,只保留了區塊鏈技術對其稀缺性的賦予。

這次更名較為突然,更名時並無預告,至今也未有一個明確說法。

但此後再進場的互聯網大廠,包括京東、B站、網易、小紅書在內的平台,都強調自身是數字藏品,很少再見到NFT字樣,在介紹相關產品時也紛紛強調其與虛擬貨幣的不同。

第二個就是掐死二級交易,由於我國對於虛擬貨幣的嚴監管,2021年多部門對虛擬貨幣挖礦與交易進行了清退和禁止,而NFT本身也具有代幣屬性,處於十分尷尬的位置。

於是國內大廠選擇將其金融屬性進行屏蔽,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禁止二級交易。自6月支付寶上線NFT時,其炒作熱度就使得開發團隊有一定擔憂,隨後閑魚的迅速下架就熄滅了很多炒作者的貪心。

但閑魚的動作只是「治標」,根還在「能否交易」上,這是其金融屬性的根本。所以大廠們開始從這方面入手。

一位未具名的大廠人士告訴界面新聞,由於NFT炒作的關鍵就在交易上,所以不開放交易成為合規的前提,而國內的聯盟鏈也與公鏈也不一樣,並不可以自由交互。

所以再經過仔細權衡後,絕不放開二級交易,也就成為國內大廠試水數字藏品的底線。

從上線該業務起,螞蟻集團就在多次回應中都強調拒絕虛擬貨幣炒作,不支持用戶進行交易。

但如果不給予藏品流通性,其價值也自然大打折扣。所以權衡之下,螞蟻集團旗下的數字藏品僅開放轉贈功能,且需要持有180天以上,購買者必須通過實名認證,綁定身份信息。

如此嚴格的措施就是為了杜絕相關炒作的風險,而包括騰訊、京東在內的所有大廠都選擇了同一策略,第一步只開放購買或領取功能,且必須完成實名認證,並持有一定時間後才陸續開放轉贈功能。

不管是從NFT改名至「數字藏品」,還是將交易功能屏蔽,推遲上線「轉贈」功能,大廠NFT火熱售罄的背後,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

在這樣的情景下,各家對於NFT業務的就出現了一個場景:只做不說。

以螞蟻集團為例,隨著起數字藏品業務的蓬勃發展,從支付寶小程序「螞蟻鏈粉絲粒」為品牌載體開始升級成「鯨探」,而這是一個獨立的APP,目前早已上線各大應用商店,但螞蟻集團並未對「鯨探」的上線進行大幅宣傳。

京東也是一樣,其數字藏品業務「靈稀」需要用戶在搜索框中進行索引才可進入。B站則是由一個新註冊的官方賬號在動態中發布信息,小紅書也是如此。

不難看出,各家都將藏品的入口交互設置地不太顯眼,除了NFT本身並非核心業務外,也隱含著一層低調做事的含義。

出於對監管的擔憂,且由於NFT相關新業務的敏感性,大廠們默契地選擇了緘默不語,包括騰訊、京東、B站,都不太想在2021年的大環境中談論該業務,除了必要的回應外,大廠們並未投入多少宣傳資源。

國內NFT的未來

Nonfungible數據顯示,最新一周NFT全球的交易額達到了5.44億美元左右,NFT的平均交易價格達到約2400美元/枚。

同時,由YC孵化,目前全球最大的NFT交易平台OpenSea估值已經來到130億美元,而這只是一家創立五年的小型公司。而據dappradar數據顯示,OpenSea交易總額已突破200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

但這些NFT交易幾乎全部發生在公有區塊鏈網路中,對國內大廠來說,市場規模和估值僅有字面上的參考意義,而無戰略上的幫助。而國內的數字藏品起步更晚,目前還沒有完整的市場統計數據。

其實從商業閉環來看,數字藏品的發展邏輯並無問題,以區塊鏈技術+文創IP結合是目前國內的核心玩法,其中發行方提供IP資源,發行平台提供技術支持,藏家為此付費。

而目前國內很多具備區塊鏈技術開發實力的大廠如騰訊、阿里巴巴、位元組跳動等本身還擁有海量IP資源,能直接兼顧發行方與技術支持的角色,而數字藏品業務最大的特點是能產生一定現金流。

但決定國內NFT最大的命題在於其發展是否能夠合規化,由於自帶金融屬性,監管才是一切的核心。

專註於國內NFT合規化落地的BSN發展聯盟常務理事、紅棗科技CEO何亦凡告訴界面新聞,國內NFT的發展關鍵是看發行方如何對NFT的屬性進行把控,如果定義成證券,不管是歐美還是國內,涉及到金融屬性,都必將會對此進行強監管。如果定義成虛擬商品,則以虛擬商品運行的規則發展,「同時還要看金融風險防範措施是否到位。」何亦凡補充道。

那麼如何在全球NFT市場大爆發的背景下,尋找到走出合規化之路,或許是國內大廠數字藏品的生存之道。

冷萃財經原創,作者:awing,轉載請註明出處:https://www.lccjd.top/2022/02/16/%e5%a4%a7%e5%8e%82%e6%b6%8c%e5%85%a5nft%ef%bc%9a%e5%9c%a8%e9%a3%8e%e5%8f%a3%e4%b8%8a%ef%bc%8c%e4%bd%86%e5%ae%b3%e6%80%95%e8%a2%ab%e9%a3%8e%e5%90%b9%e8%b5%b7%e6%9d%a5/?variant=zh-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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