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損失超200億美元，黑客盯著區塊鏈

作者 | 廖羽

2021年的區塊鏈世界，光明面欣欣向榮，黑暗面也在穩步發展。

據SlowMist Hacked不完全統計，2021年區塊鏈世界頻發安全事件，在數量、危險性、涉案金額、影響規模等方面遠超往年，其中還出現了罕見的「白帽黑客」事件，給人們敲響了安全警鐘。

所謂「白帽黑客」，特指以黑客慣用破壞攻擊之法，行維護網路安全之事的一群人，相對於「黑帽黑客」而存在。不過，2021年最出名的「白帽黑客」卻未在攻擊行為實施之前獲得許可，且涉案金額高達6億美元，只是最後黑客全額奉還被盜資產，而Poly Network也放棄追究其法律責任罷了。

技術不懂是非善惡，區塊鏈黑客事件從未斷絕。交易所、錢包、公鏈、各生態 DApp、DeFi項目……究竟哪一個是黑客們關注的核心？

盜走6億美元資產又送回，黑客說「只想提個醒」

2021年8月，一位匿名黑客襲擊Poly Network（異構跨鏈協議），將以太坊、BSC（幣安智能鏈）、Polygon（以太坊側鏈）鏈上2.5億美元、2.7億美元、8500萬美元的加密資產悄悄轉移，總金額高達6.1億美元，全程耗時34分鐘。

不過，隨著各方展開圍堵，黑客在其後12天內將盜走的大部分資產退回，聲稱自己對金錢不感興趣，「白帽黑客」的標籤就此誕生。

6.1億美元，這不僅是DeFi史上涉案金額最大的黑客事件，更是整個加密貨幣史上涉案金額最大的黑客事件，規模超過著名Mt.Gox 事件（744408 枚BTC，當時約 4 億美元）以及Coincheck 大案（5.23 億枚 XEM，當時約 5.34 億美元）。

面對如此大規模的安全事件，「當事人」不敢懈怠，Poly Network當天晚上8點38分發文，對外界公布其受到的攻擊，貼出該黑客在不同鏈上的具體地址，呼籲礦工及交易所伸手援助，阻止黑客地址所發起的交易。

（圖片來源於Poly Network推特截圖）

幣安CEO趙長鵬、OKex CEO Jay等先後聲援，穩定幣USDT發行方Tether首席技術官Paolo Ardoino也聲明Tether已凍結該黑客地址3300萬USDT。

儘管圍追堵截，可黑客仍舊以各種手段快速混幣（即一個交易中包括大量輸入和輸出，輸入與輸出之間的聯繫被事實上割裂，不易追蹤），當日就通過Curve將9706萬美元USDC兌換為DAI，又在BSC上利用Curve分叉項目Ellipsis Finance混幣近1.2億美元。

據局面新聞報道，事發當日，Poly運營方團隊通宵達旦，除了因為數額巨大的資產被盜事件背負的壓力外，加密社區中層出不窮的猜想也讓其如芒刺在背，安全研究員Mudit Gupta、Primitive Ventures創始合伙人Dovey Wan等先後發文暗示此事「內部攻擊」的可能，更有甚者猜測為Poly「自導自演」。

聲勢浩大的圍剿行動激發了圍觀者的吃瓜心理，事發當日，有「好事者」向黑客地址發送交易，留言提醒其USDT已被列入黑名單，黑客對此回禮13.5ETH（約42495.84美元）。

「致富之路」就此開啟，大量「吃瓜群眾」蜂擁而至，有的談項目、要投資，有的談夢想、要學費，有人讓黑客「拉盤」自己持有的幣，更有甚者直接拜師、認大哥。

可就在圍觀者看熱鬧的時候，事件卻發生了反轉。

事發次日，攻擊Poly Network的黑客主動現身Etherscan，通過鏈上交易備註表示其願意歸還被盜資產，要Poly項目方為其提供一個多簽錢包。

「為什麼要退款？」「我對金錢不是很感興趣，」黑客如此回復道：「獲取這麼多財富已經是一個傳奇，而拯救世界更是永恆的傳奇。」

2021年8月11日，黑客歸還了價值470萬美元的資產，其中包括100萬美元的UCDC、價值110萬美元的BTCB，以及價值260萬美元的其他資產。同日稍晚，黑客再次在幣安智能鏈上向Poly Network團隊留下的收款地址歸還近1.2億BUSD、2.66萬ETH和1000BTCB，總價值約2.5億美元。

在接下來的12天里，黑客逐步歸還了BSC、Ploygon、以太坊上的所有被盜加密資產，此事的輿論風向也從一開始對被盜事件的震驚、批判，轉變為對區塊鏈網路安全的關注。

2021年8月13日，F2Pool聯合創始人、Cobo聯合創始人兼CEO神魚發布博文，稱Poly Network的攻擊者為網路安全的護衛者——「白帽黑客」，還表示將在Cryptovoxels里建造關於紀念Poly Network事件的紀念碑，致謝所有參與者。而後，Poly Network也宣布進行主網升級，並邀請此前攻擊者為Poly Network首席安全顧問。

哪裡有錢，哪裡就有黑客

回頭來看，「白帽黑客」事件發生在跨鏈協議被攻破的基礎上，後續漏洞還涉及以太坊公鏈、Polygon生態、穩定幣USDT等，這使得黑客能在幣安、OKEx、Tether等頭部企業封鎖圍剿之下還能快速混幣，轉移被盜資產，這其中展現的安全隱患，值得引起加密世界的警惕。

據SlowMist Hacked數據不完全統計，整個2021年區塊鏈生態被公開的區塊鏈安全事件共 236 起，損失超98.86億美元。其中各生態DApp、DeFi 等安全事件127起，占絕大多數，此外還有交易所安全事件14起，公鏈安全事件8起，錢包安全事件3起，其他類型安全事件84起（項目方跑路等）。

從上述數據中可以看出，各生態的DApp、DeFi項目、交易所部分是2021年區塊鏈世界黑客安全事件發生的重災區。

一位資深業內安全人士告訴《鏈新》，加密貨幣交易所中聚集著大量資金，人員複雜，防禦脆弱，用戶缺乏足夠的安全意識，易產生安全漏洞，不論是從薄弱點還是獲利的角度上來說，都是黑客們不容忽視的「香餑餑」，而通過攻擊交易所冷/熱錢包形式進行盜幣活動，是2021年的顯著特質。

2021年2月，紐西蘭交易所Cryptopia清算人Grant Thornton控制的冷錢包（自2019年1月一直處於休眠狀態）被盜事件中，黑客就通過訪問錢包盜走約196萬美元的Xtake。同年8月19日，日本加密交易平台Liquid同樣是熱錢包被盜，共計損失約 9135萬美元。

而除了交易所之外，匯聚資金的錢包也對黑客們形成吸引力，這導致2021年錢包泄漏安全事件層出不窮。據AML11月報告，假錢包App已致上萬人被盜，損失高達13億美元。

在交易所之外，值得一提的還有公鏈攻擊。從2021年8月開始，先有BSV遭51%攻擊，近100個區塊發生重組，再有ETC主網因以太坊客戶端Geth漏洞遭遇分叉，而後Solana主網Beta版也遭遇拒絕服務攻擊，網路離線17個小時。

可不管是公鏈、錢包、還是交易所，他們在涉事金額、攻擊次數、影響範圍等方面都比不過DeFi、DApp、NFT和跨鏈部分，而這一部分也是去年發生黑客攻擊事件最頻繁的領域。

自DeFi誕生以來，就伴隨著無數風險。近年來，許多DeFi項目價值一直在爆炸式的翻倍增長，被黑事件也愈演愈烈。閃電貸攻擊、合約漏洞、兼容性或架構問題、私鑰泄露或前端攻擊、內部作案……DeFi中種種套路層出不窮，令人瞠目結舌。

2021年，ETH生態SushiSwap兩次遭遇攻擊，SIL.Finance合約出現高危漏洞。BSC生態中，Cream Finance三遭閃電貸攻擊，累計損失超過1.87億美元。EOS生態flash.sx閃電貸智能合約遭受到「re-entry」攻擊。Polygon生態中，收益耕作協議PolyYeld Finance項目合約被利用。此外，HECO生態中也發生DDEX代碼後門事件等。

安全事件頻發於「DeFi、DApp、NFT和跨鏈」部分，此現象不僅發生於2021年，據《鏈新》觀察，該規律從2018年安全事件數量飆升之後就有所顯現，甚至延續到2022年。

十年損失239億美元

從2008年到2022年，黑客事件如蛆附骨跟隨著區塊鏈的發展而日漸壯大。

據SlowMist Hacked數據顯示，自2012年至今，全球區塊鏈生態中僅被公開的區塊鏈安全事件就有610起，損失總金額約為238.78億美元。按年限區分，2018年後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變化，數量和涉案金額都較之前翻倍增長。

區塊鏈安全公司PeckShield和BCSEC調查數據顯示，2018全年，區塊鏈安全事件數量高達138起，造成的經濟損失為22.38億美元，其中以太坊公鏈、EOS公鏈首當其衝，其後依次是交易所、錢包。

其中，以太坊公鏈事件超54起，如「BEC美鏈遭黑客攻擊，一日蒸發9億美元」;EOS公鏈出現超49起安全事故，大多源於DApp生態爆發期間（8-11月）引起的隨機數、假通知、交易回滾等攻擊事件，直接經濟損失高達74.7萬個EOS。

相較之下，交易所攻擊雖然有十餘起，但也只有2018年1月26日「日本Coincheck交易所被盜」和同年3月7日「幣安交易所被黑客釣魚」兩個案子影響較大。BTC事故僅有3起，類似9月的「BTC超發漏洞」，也在造成危害前得以修復。

在此基礎上，《鏈新》發現，在以公鏈、交易所、錢包、ETH生態、BSC生態、波場生態、EOS生態、Ploygon生態、HECO生態等為代表九大安全事故場所中，EOS生態、ETH生態尤其被黑客關注，交易所受到的攻擊數也相對較多，這三大領域共發生安全事件超356起，涉事金額超125億美元，總體佔比超過52.35%。

同樣的規律也體現在Atlas VPN團隊發布的「2020年區塊鏈黑客」系列報告中。Atlas VPN團隊指出，2020年有47次針對ETH DApps的成功攻擊，以及28起加密貨幣交易所違規行為。

黑客攻擊聚焦於DeFi、DApp各生態、交易所的現象一如既往，直到2022年還在呈現。

截至2022年1月18日，據SlowMist Hacked統計，全球區塊鏈生態公開的2022年區塊鏈安全事件共16起，其中除了6起跑路事件外，都是DeFi、DApp各生態的安全事件和交易所的安全事件。

在這樣的情況下，諸多權威機構紛紛發布報告，提醒加密世界注意防範黑客攻擊，加強區塊鏈安全建設。此前McAfee就曾出具《區塊鏈威脅報告》，聲明「區塊鏈是去中心化在線交易的革命性基礎，但有安全風險」。2021年3月，中國信通院也發布《區塊鏈安全能力測評與分析報告》，指出區塊鏈現存「十大安全隱患」，再三提醒外界樹立防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