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FT藝術拍賣觀察：跌宕中回歸理性和本心

相信歷史會一直記得2021年。這一年，加密藝術家Beeple的NFT作品在佳士得拍出天價讓NFT一夜間風靡全球，不但席捲藝術領域，還一躍進入主流視野，成為社會熱門話題。

上周，佳士得宣布Beeple將攜他首個實體作品《人類一號（HUMAN ONE）》再度登上佳士得拍場，並於11月9日晚在紐約上拍。鑒於本場拍賣將是Beeple繼《每一天：前5000天》後首次回歸，預估將吸引超1500萬美元的出價，從藝術家到拍賣行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和壓力。佳士得數字藝術和在線銷售主管Noah Davis表示，經歷過破紀錄的拍賣後， 「任何藝術家都會面臨超越自我的壓力」。

有壓力也不無理由。在Beeple之後，多間大型傳統拍賣行（佳士得、蘇富比和富藝斯）已經迅速接納NFT藝術品交易，並發掘出更多具有收藏價值的NFT作品供藏家選購。迄今為止，高價NFT作品前十名中有四件都是通過傳統拍賣行賣出的，表明了即使在這個最先進尖端的科技領域中，傳統平台過硬的信譽保證對賣家而言仍然很重要。

然而，目前大熱的加密藝術作品有不少已經到達天價，當更多新買家想要蜂擁進場時，他們的購買偏好是否發生改變？面對持續波動的NFT市場，藝術家、拍賣行是否依然充滿信心？進入今年秋拍季，也許我們能一窺NFT藝術拍賣市場上的風正吹往何方。

NFT藝術家Andreas Ivan首次與拍賣行合作，展出其創作的16個「Smoochies」。圖源：保利香港

回歸理性：價格合理的新藝術家作品走俏

今年5月底6月初，上海舉辦了首屆全球NFT加密藝術展，呈現了27位國內外頂尖數字藝術家的傑出作品。在一眾與Beeple、Pak齊名的藝術家名單中，藝術家Andreas Ivan的名字赫然在列。今年年中，新加坡《商業時報》評選出收入排行top5的千禧世代亞洲加密藝術家，作為新星的Andreas Ivan也在此列。

Andreas Ivan這個名字對大多數國內觀眾而言或許不太熟悉，但他對中國卻一點都不陌生。實際上，俄裔及模里西斯裔的Andreas出生在俄羅斯但長期在中國工作，是北京一家創意機構的聯合創始人。他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透露，最初他是通過一位很早就開始玩NFT的朋友TOOMUCHLAG的介紹才入行NFT創作，至今仍十分感恩這段無意的經歷，使他成為見證這段歷史時刻的一部分。「正是我的朋友跟我分享了當時正在興起的這個藝術革命，才讓我有機會在其早期發展階段就進入了市場。」

幸運的是，Andreas的首件NFT作品，一段名為「Dali Dream」的短動畫循環在發布後就以1.66Eth（，約合人民幣4.9萬元）的價格賣給了NFT收藏家Matrix。Matrix被譽為是圈中善於發現藍籌藝術家的著名收藏家，由此Andreas很快被視為具有潛力的新星，廣受業界關注。而這個作品目前在二級市場上也正以22Eth（約合人民幣65萬元）的驚人高價出售。

與和無聊猿猴俱樂部（BAYC）等數字藝術作品相似，目前Andreas最具影響力的作品也是一個生活在元宇宙的超現實人物，名為「Smoochies」。Smoochies系列由一個個可愛的3D卡通人物組成，擁有嘟起的豐滿嘴唇像準備親吻。每一隻都有精心渲染的外觀（如奧黛麗赫本、哈利波特和李小龍等形象），並且擁有自己的名字和特殊的故事設定。Smoochies系列的創作起源可以追溯至2016年，由於Andreas的母親居住在模里西斯與他相隔千萬里，於是他開始創作了「這封給母親的情書」。他對記者表示：「每次感到悲傷時，我的母親都會走到我身邊，親吻我的額頭，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的嘴唇正是Smoochies嘴唇的形狀。」

由於Andreas曾表示其創作生涯中只會推出100個Smoochies，今年年初推出首批36個Smoochies後，它們便以破紀錄的價格在區塊鏈平台售出，成為了當時亞洲最高銷售紀錄的NFT系列。上個月保利香港拍賣宣布舉辦首次NFT專場展覽及網路拍賣，其中個人專場部分正是Andreas的「Smoochies: MÆTHERIAL」。他為此次展覽再度創作了16個Smoochies，Smoochies系列的成員目前已經達到52隻。本次展覽也首次為每個Smoochies印製了8幅實體版畫作品，所有實體版畫作品在開幕後不久就全部售罄。其NFT作品將於11月8日至12日開放競投。

但Andreas的走紅絕不僅僅靠「限量供應」或者運氣的加成。據最新發布的2021年Hiscox在線藝術交易報告顯示，目前NFT藝術藏家已經從跟風購買天價作品，轉為更理性地發掘價格合理且具有升值潛力的新晉加密藝術家作品。報告中提到：「或許評論家會認為藝術本身微不足道，但獨特性、所有權、遊戲化和故事性的結合正在推動新一代收藏家和投資者進行交易。」

而今年初爆髮式的NFT熱潮讓人們只來得及關注特定幾位有名氣的藝術家作品，如Beeple、Pak等，隨後他們的作品也被炒出了天價，高於大多數人的承受範圍。因此，隨著現在人們逐漸回歸到NFT藝術品作為擁有科技賦能的數字藝術品的本質，那些具有個性和故事內涵的「代碼生成藝術」（如Crypto Punks和Smoochies等）從長遠來看更能引起藏家的興趣。

拍行升級：高度參與輔以技術加持

今年年初，NFT正式進軍傳統拍賣行業。然而為了乘勢追風，大部分的拍賣行基本上是以銷售熱炒的二手NFT為主，較少真正參與其中去探索NFT的藝術價值。而隨著藏家的需求從湊熱鬧般的盲目追買回歸更理性的美術欣賞，拍賣行也從一開始簡單地提供熱門拍品和可供數字貨幣交易的系統，逐步回歸為藏家尋找有長期投資收藏價值的數字藝術品。

保利香港近日宣布與The Authority聯手舉辦首次NFT專場展覽及網路拍賣，是保利香港加入NFT藝術拍賣戰團的一份正式宣告。無論是Andreas的個人專場還是「Are you BORED or NOT?」的數字藝術家群展，保利香港從挑選藝術家開始就高度參與其中。他們與藝術家一起尋找有價值的角度、商討策展事宜，並帶來一系列為展覽度身訂造的NFT作品，投入程度著實很高。

高度的投入源於十足的信心。儘管近期NFT藝術交易市場整體走勢仍有波動，但保利香港拍賣有限公司總經理張益修對NFT藝術的前景依然十分看好。他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NFT藝術等於是全新的藍海，因此不論是藝術家或收藏家都抱有高度的期待。雖然它確實和傳統的藝術領域有著非常大的區別，但局限多是（市場）對其數字化本質感到困惑，但我相信這點在科技發展下一定會被逐漸克服，像十年前我們也不知道現今智能手機的發展，因此在未來前景上我很有信心。」

雖然在大多數人看來，NFT始於區塊鏈、數字貨幣等要素，似乎是「另一個次元」的新產物。但對於拍賣行而言，NFT藝術本質上只是一個有技術加成的新興藝術類型，與其他藝術門類一樣，沒有必要過分強調其投資價值。他指出：「這個新興的藝術領域就像任何一個投資種類，與資金的投入相輔相成。只是NFT藝術由於有加密貨幣和區塊鏈的帶動，更不會產生傳統上藝品關於真偽或所有權的爭議，因此不論是哪個階段的藏家都可以毫無負擔地直接投入。我覺得不用把NFT藝術看得太過複雜。」

據張益修介紹，為NFT藝術品進行定價其實跟為一般藝術品定價規則類似，依然以藝術家的經歷及作品本身，加上過去價格的水平作為參考。在完成定價後，再根據NFT藝術本身數字化的形式制定更能讓藏家理解的宣傳和推廣策略。他對記者表示：「本次展覽我們為藝術家的數字作品個展展出了版畫，一方面希望藏家群更能從實體收藏的角度切入，另一方面也可以讓藏家們更加期待之後的NFT藝術網路拍賣。」

藝術及文化科技孵化平台The Authority長期關注推廣新媒體藝術以及區鏈塊藝術，作為保利香港NFT首展的技術合作夥伴，其創辦人孫康喬指出了傳統拍賣對技術公司在區塊鏈領域的「資源補位」需求。他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高度發達的文明，會實現高度的虛擬化和數字化。我們即將迎來一個以數字資產主導的未來。未來虛擬與現實高度融合意味著虛擬資產在未來社會必須賦予權益並被注入等同或超過實體資產的價值。」

他強調，未來NFT大規模商用將會遍地開花，但目前傳統拍賣對NFT的策劃中，很多拍賣行中的專家非常了解藝術但並不一定了解區塊鏈或加密市場的動向，因此「希望此次合作為亞洲NFT藝術市場帶來正面的衝擊，提升區塊鏈技術和數字藝術在美術界的地位。」